英雄人物(英雄人物给了我英雄情结)

《白乙化》

周诠著

北京十月

文艺出版社

▌周诠

小时候，我们对英雄的崇敬多来自评书、电影、教科书。岳家军、杨家将，个个威武能战；黄继光、邱少云、董存瑞、刘胡兰、江姐，个个视死如归。我曾给自己做过假设，假如大火烧在我身上，我觉得我咬紧牙关大概能坚持一分钟；可要是往手指甲里钉竹签，我一个也受不了；要是往铡刀里伸脑袋，就算鼓足勇气，一定也会腿脚打颤。所以，我很早就断定，自己做不了英雄。

我做不了英雄，并不影响我对英雄的崇敬和确信。后来，看到电影《少林寺》《蜘蛛侠》《血战钢锯岭》，我对英雄的理解才宽泛了些。所以，在写《白乙化》时，我希望笔下的英雄形象更丰满，更真实，更独特。

在《白乙化》的新书分享会上，我跟解玺璋先生聊天。我们有一个共识，就是四十五岁以上的北京人对“小白龙”都不陌生。我小时候听姥爷讲白乙化的故事，心里的“小白龙”形象高大英俊，双手打枪，出神入化。

在为期两年的创作过程中，我试图走进英雄的内心，让白乙化更真实、符合逻辑，尽量避免塑造一个“高大全”的英雄人物。从大的方面讲，我对白乙化的定位有三个：抗日将领，民族英雄；知识分子，文化精英；东北大汉，血性男人。从小的方面讲，白乙化能文能武，有血有肉，有情有义英雄人物，有精神信仰和文化追求。这样一来，白乙化会武功、喜诗文、善用兵，双手写字、打枪，作战勇敢，脾气刚烈但有一定宽容度，其英雄形象就呼之欲出了。作为知识分子，他爱读书、善思考，崇尚自由、科学，反对愚昧、专制，有家国情怀和现代意识。其实，这些特性并非杜撰，上世纪30年代，在北平中国大学读书、从教的白乙化，也大体具备以上特点。在此基础上，我在写作中适当虚构一些情节，就完全符合人物的思维和行为逻辑了。

——白乙化喜欢鲁迅，以鲁迅的眼光看待时势和社会问题；

——白乙化听日本俘虏谈论《孔乙己》和《阿Q正传》，自己心情复杂；

——因为喜欢鲁迅，白乙化喜欢周氏兄弟翻译的日本文学，偶尔陷入白天杀鬼子、晚上看日本小说的内心纠结中；

——他思考战争中的人性问题，思考环境对士兵的影响问题；

——他面对并处理根据地的婚姻问题、恋爱问题；

——他在家书中自然流露对亲人的思念，在给老师的信中探讨抗战形势、党派执政和民主自由问题；

——他跟赵光路谈论《资本论》，探讨剩余价值学说，讨论“平等”和“理想”；

——他写诗填词，也能跟战士们玩摸瞎子的游戏；

……

总之，我希望笔下的抗战英雄白乙化是一个立体的人，是一个成长中的人英雄人物，是一个动静结合的人。我想我基本做到了。我没有刻意增加他的缺点，以让他成为草莽英雄，因为他的知识分子角色决定了他的语言方式和行为逻辑。他的可贵之处在于他的思考和眼界。

大仲马说过：“历史是什么？不过是我用来挂小说的钉子。”他的言外之意是讲小说中想象的重要性，可是如果没有这枚钉子，小说的华丽外衣毕竟无法挂在墙上供人观看。如果没有历史，没有历史中的白乙化，我肯定无法虚构出一个与众不同、栩栩如生的英雄形象。所以，我要感谢历史中的白乙化——是历史英雄人物给了我英雄情结。它使得我在创作小说、建构英雄时如鱼得水，以合理的想象虚构合理的情节，让英雄的文学形象更加立体和丰满。

让我们共同缅怀英雄，缅怀那些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每一名中国军人。